聖誕老人

TH信不信有聖誕老人？

聖誕後三天，他問我，聖誕老人是不是只會送禮物給開心的孩子？

我不以為意，說：「不是啊，他只會送禮物給乖孩子。」

他沉默了一下，說：「但聖誕節是一個歡樂的日子，所以如果你不開心，聖誕老人感受不了你的快樂，他就找不到你，不能送禮物給你。」

我知道，以我哥的性格，該不會神心到半夜爬起床在TH的床頭放一份禮物，床頭掛一只襪？機會接近零。

但我們都以為，現在的小孩已經不會相信有聖誕老人這回事了。

「你不開心嗎？」

「不是，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聖誕老人沒有來我家。」

「別傻了，其實他一早來了，不過他走錯路，來了我家，你明天來我家，會收到聖誕老人給你的禮物。」

他不信，說：「怎麼會？聖誕老人走錯路？你不要當我是小孩便來騙我！」

騙或不騙，這是個問題。

信邊個？

細姑姐是基督徒，叔叔是佛教徒，年紀尚輕得很的TH，提早體會信仰的迷茫。半年前，他問我，他應該信耶穌還是信佛祖，我沒好氣，這會是六歲孩子的煩惱嗎？我告訴他，耶穌和佛祖都可以等他長大，真正認識和明白兩個宗教了，到時再選擇也不遲，而且，世界很大，遠不只兩個宗教呢。

有一次跟他晚飯，他說，細姑姐吃飯前要祈禱，因為是主耶穌賜我們飲食的。這話給佛教徒J聽到，立即說：「你爸賺少一塊錢，你都沒有吃的，不如先感謝你爸爸。」細姑姐有沒有不悅之色？噢，我還敢看嗎？

昨天，外遊回來，還未領取行李已忙不及打電話給他，他在電話那邊興奮地喊：大姑姐！大姑姐！接著也不問我好不好，逕自到琴前奏起jingle bell來。今早，他一睜開眼，電話又來了，還賴在床上的他不彈琴，卻哼起「普世歡騰」的調子來，問我可知這是什麼歌。

我說出答案，他很驚訝，說：「你怎麼會懂的？你又不是基督徒？你信佛嘛。」我立刻明白了，一定是細姑姐帶他參加了教會聚會，他以為這是基督徒的歌。

沒等我開口，他自己下結論：「不過其實呢，耶穌和佛祖都一樣是聖人。而聖人呢，就是那些不會因為別人對自己不好而生氣的人。」

IT

到了TH這一代，IT已經變成生活一部份，打開電腦，自動接上寬廣無邊的網絡世界，自然到如同呼吸，跟他說你當年要先dial-up，等連接了再開eudora看電郵？他說不定會問：你為何不安裝寬頻呢？旁敲側擊，我留意到他的網絡模式：

1。行政型
學校要求他們每天上網查看家課表，他要先登入學校網頁，輸入密碼，再點擊一連串icons。最近他經常提及同班的女孩子（頑皮但心地善良的那位），聞說原來也是一個小美人，我問他有沒有照片看，他一本正經教我，拿著他的用戶號碼及密碼，登入校網後進入他們的班級相片簿看2x號的照片......我謝謝他的好意，順便提他私隱的重要性，不用說，話一出口，立即成了耳邊風。

2。教學型
現在有數不盡的學習網，中英數通識常識，應有盡有，他到訪這類網站，最名正言順了。

3。遊樂型
從來沒有人教過他，他卻找來了一大堆打機網站，而且是免費的。見過他打機，不外乎是賽車和打怪獸，有什麼好玩？但他就是迷在其中，十分投入，這是我最不樂見的一幕，還望他不要太早升級，未學行先學走，成為second life用戶！

4。無奈型
他拿著滑鼠，到處亂闖，終於發現了這裡 － TH，今天玩夠了，log off吧！

花名

某些姓氏特別容易被起花名，TH從幼稚園開始，備受層出不窮的花名困擾。

昨天他說：如果我們姓陳，就沒有花名了。

身邊的大人紛紛出主意，建議他還擊的辦法。

K說，人人的姓名都可以改花名的，以後誰叫你花名，你也幫他改一個。

TH由學號一的同學說起，問K應該怎麼改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改了十多個名字。老實說，都不是甚麼有力的花名。有些夠力了，又怕TH說出口會給人打，要立即制止。

J說，叫人花名是沒有教養的表現，你不理他們就可以了。

TH點頭，他明白是一回事，他甘心，又是另一回事。

我問他有沒有告訴老師，他說，告了給老師聽，但太多人告這告那，沒有用的。

說得也是，花名是校園生活的一部份，學生告得幾多，老師又理得幾多？

大家同姓，最後，我只好把我的童年花名跟TH分享，他聽了看看我的臉，笑了，說，又幾似！

大件事

我跟TH商量，周末帶他到哪兒玩。

他語氣沉重，說：「爸爸可能不讓我跟你去玩。」

為甚麼？

「因為我做錯了一件事，大件事，他一定要罰我的了。」

大件事？TH年紀還小，應該未會為非作歹，他到底做錯甚麼了？

「我今天應該找錢給爸爸，一共五元，但剛才放學回來，我找不到那五元！」

你跟爸爸解釋一下就可以，不用那麼擔心，莫非你其實用這些錢買了零食？

TH反應很大，說：「我怎麼會！我沒有買零食。」

那更不用擔心啊！

「但姑姐，五元啊！爸爸說過，每一塊錢裡面都有好多血好多汗啊！」

TH丟了五元，換來對「血汗錢」的第一手感覺，有賺！

小學生應否談戀愛

跟TH說，我12月底會外遊，20多號回來。他聽到了那個日子，竟說：「這是我喜歡的女同學的學號啊！」

你喜歡人什麼啊？她長得很漂亮嗎？

TH低聲笑，壓低了嗓子，說：「外表不是最重要。」

那甚麼重要？

「她的性格很頑皮（TH真的是用「頑皮」兩字），心地很善良。」

你有跟她說你喜歡她嗎？

「沒有，哈哈。姑姐，小學生可以談戀愛嗎？」

電影《早熟》，原來都太遲了。

語言環境

電梯內，一個看來是地道廣東人的爸爸，跟他那位五官都是中國人的千金說話。千金的幼稚園書包，寫的是中文字，爸爸說的是英語。

然後，電梯門打開，一對父母拖著四、五歲的兒子進來，媽媽邊為他抹鼻涕，邊說：「你這個鼻涕蟲。」爸抱起他，一開腔，滿口英語。我在一旁看著，想起以前人們教仔，夫妻二人，一個做好，一個做歹，如今一樣有分工，一個做中，一個做西。

有一回，一個中學同學帶了她兩歲的女兒出來，但見她跟女兒說話，先來一句粵語，尾隨一句英語，有時再加句普通話。我不知她女兒可有覺得頭昏，我有。

這就是家長為孩子提供一個良好語言環境的做法嗎？

幸好TH周遭的大人，誰都沒有這份把語言貫徹在生活的決心，TH卻一樣會得在適當時候說適當的話，譬如打電話給我，因為請來電者留言的錄音是英語，他會搬出他所學過的最有關的英語留言，五歲那年，他的留言是這樣的：My name is TH. I am five years old. I want to talk to my Dai Gu Je. Please call me back.

好心

毫無疑問，TH是一個好心的孩子。

晚上九時多，他來電，語調鬱鬱，說：「剛剛有一個哥哥，是電訊盈科的，他來敲門叫我們幫他買東西，我就想，都這麼晚了，他還要上班，很辛苦，我心裡很不舒服。」

想到自己平日對待一不離二二不離三的推銷員先生和小姐，語調決絕，神情冷漠，唉！

生命

今天，姨丈一家到訪我的新居，表哥帶了他的一對子女來，TH跟兩位表弟表妹，很少見面，卻不用幾分鐘就熱絡了。之前我送了他一盒軍曹糖果做考第二的獎勵，從來都很大方的他，毫不介意跟在座的各人分享，當中當然少不了3歲半的表弟CH的份兒。表哥說，CH咳，不能吃糖，拿著可以，吃還是不吃，晚飯後再說。

晚飯時，坐在CH對面的哥看見他紅了雙眼，問他怎麼了，一桌大人才猛然醒覺他在吃那粒糖，糖卡在喉頭，進退維谷，小人兒難受，急得要哭，表嫂一把抱起他，拍他的背，直等他終於吐出糖，大家的心才定了。

過程中，我留意到TH的表情，說不上緊張，卻隱約看見了不安，大抵他也感受到氣氛不尋常，而罪魁，竟然是他充滿善意的一粒糖。

由是我想到生命的脆弱、父母的難為，一個小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，要面對太多想得到和想不到的險境，任可一個都可以釀成意想不到的後果。我們能夠長大成人，跟能夠出生一樣，絕對是奇蹟。我實在想不到一個不好好活一場的理由。

兩年前海嘯來到巴東海灘的一刻，我正在距離不遠的酒店吃早餐，啥也不知道，就只知道跟著酒店服務員倉惶離開。那天陽光普照，生與死，如此遙遠，如此接近。那天，我對生命有了更深刻的看法，然而隨著時光流逝，又開始為生活中各式怠惰尋找借口，這天晚上的一粒糖，卻重新提醒我生命的本質。

考第二

早上8時30分，哥給我發短訊：「派了成績表，全班第二，全級第十。」

回電話，他壓低嗓子，問：「為甚麼老師當著他面前說他考第幾，這樣好像不大好吧。」

學校政策是不在成績表上列名次，哥覺得應該貫徹，說也不要說。不過，報喜不報憂，也是人之常情。

「老師問我平日有沒有督促他做功課，我告訴她，他不懂我才出手，有時明知他錯，故意不提他，你的一個紅圈，勝過我的提醒。」

挺欣賞哥教TH的信念，我從小都覺得他是我家的黑羊，想不到他對兒子的成長，這麼有辦法和想法。

收線不久，TH電話到，他拿起電話，啥也不說，直截了當：「我考第二。」

我叫他分析一下自己為何會考得好，他答：「我有溫習吧！」

有了名次，就有分別心和爭勝心。TH，歡迎你正式踏進香港這個乜都鬥一番的瘋狂世界。

愛愛愛愛那麼多

1。TH在中文課本上胡亂寫字，寫的是「我愛你」。據說，老師除了氣結，還是氣結。

2。TH說有同學建議跟他結婚，生幾個小孩，TH向我訴苦：「很肉麻啊！」我問他怎樣回應這個膽子特大的女同學，他大喊道：「那是一個男孩子！」

3。前幾天，男同學甲忽然捉起女同學乙的小手，說要吻她一下，目睹事發經過的TH報道：「女的大叫，你放手，我話俾先生知，然後老師走來一看，說她要暈了，說他太過份了。」我可以想像到那場面有多搞笑，問TH有沒有笑出聲來，他說：「我很想笑，但我怕笑了，老師不給我當科長，所以我忍住了。」

知識就是力量

多得老友老肥，「鳥」字的正確寫法水落石出。以下是她為我們這類一知半解的現代字盲搜集的資料，請各位父母和人師多多採用：

小學中文科常用字研究
http://alphads10-2.hkbu.edu.hk/~lcprichi/
只需在左欄輸入文字, 即可查到形音義。


現龍中文字學習系統
http://www.dragonwise.hku.hk/dragon2/schools/archives/stroke.php
使用這個筆順系統時, 有一點要注意, 就是user要逐個筆畫click, 還要click準那個筆畫的開端 (即寫字時的落筆點, click筆畫的中間通常無效)。我已check過字型和筆順, 基本都和教署的要求一樣, 唯一是草花頭, 在教署的軟件中, 筆順是「橫直橫直」, 和這裡的「直橫直橫」(這是台灣版本的筆順) 不同。建議在教導貴子弟和貴親友子弟時加以提點, 因為坊間教科書都是跟教署的, 寫慣手勢, 以後便難改變。

粵語審音配詞字庫
http://humanum.arts.cuhk.edu.hk/Lexis/lexi-can/

中華里
http://www.chinalane.org/index-2.html
這是一個做得非常好的網站, 以主題貫串各種中華文化, 非常適合家長陪同小朋友一起瀏覽。

特此再三鳴謝老肥！

鳥

TH中文默書，寫錯了「鳥」字。老師說，鳥字第一劃是一點，不是一撇。

教TH寫成一撇的哥，半信半疑，打電話向我求證。我用廣東話輸入法多年，鳥字怎寫？我真的會答LIU。

沒有字典在手邊，只好靠估，印象中，那不是一點，卻又未夠長成為一撇，這些年來，我們從沒給質疑過正確寫法，很可能已經習非成是。

一時沒有答案，我問哥怎跟TH說，哥說，坦白承認自己一直都以為鳥字該這樣寫，即是認錯。哥做人很徹底，錯了要認，打就企定 － 哪怕對象是兒子。

哥認了錯，問TH會否怪他連累他失分。

「不會啊，我跟daddy一起學吧。」

那麼你從這事學到甚麼沒有？

「有，就是大人都會錯，以後我會更小心了。」

＊我查過《辭海》，它當然沒有說明白那是一點還是一撇，肉眼觀之，該算一大點無疑。

開花

TH說他pat pat開花。

我問是誰打的？

「沒有人打我啊！」

那為何pat pat會開花？

「因為不知怎的有粒種子掉在pat pat裡，我幫它淋水，它就開花了。」

吹水都要有點慧根，看來TH的吹水能力，可以媲美他爸，哈哈。

找錢

學校活動收費＄19，哥給TH＄20，該找回＄1。

一星期過去，TH看來沒有找錢的打算。哥於是問他那一蚊雞到哪裡去了。

TH說，他跟幾個同學夾錢買零食，他出＄1，換來紫菜、蝦條和提子汁，果然本少利大。

錢不在乎多少，總之沒有找錢就不對，TH被罰暫停一次零食日。

這一回，TH因少得大，也因少失大，唯望他記取教訓，下不為例吧。

周末的圖書館

周末，心血來潮想見TH，打電話他家無人聽，打他手電（是的，他一年前已出了手機哪！），他說他在去圖書館的路上，我盤算了一下時間，明知有點趕，還是心軟，立即動身去找他。

這圖書館我第一次來，人很多，但人人專心看書，氣氛很好，當下我就寬心了 － TH父母忙，不能經常陪他，但喜歡書、喜歡圖書館的孩子是不會寂寞的。

我在圖書館繞了一圈，碰他不到，只好再打電話，過了很久才接，說：「我很忙，掉了一本書在地上，不說了。」我走到借書處，果然見他抱著五本書，一副狼狽相，我過去幫他拿好了，奇怪為何不見了工人姐姐。

「她去買菜了！我們每次都是這樣約好的，她去買菜，我在這裡借書，之後看書等她。」

他牽著我的手走到牆邊，前面分明有空的桌椅，他視而不見似地都略過了，直接在地上坐下，跟我的習慣一樣！

然後我們便各管各的看起書來，他借了五本書，除了一本小泰山是文字書，其他都是漫畫。還好他是「識貨」的，選了手塚的小飛俠和藤子不二雄的多拉A夢，我看我的《宇宙漂流記》，他看他的《小飛俠》，讀了一會，若有所思的跟我說：「姑姐，你看，以前阿桃木只穿底褲，這集他有衫穿了。」

從來無法愛上漫畫的我，除了一句「是嗎？」，再接不上話了。

說與不說

TH跟我不同住，每天平均講兩通電話，我以為我們是無話不說。

哥給我電話，報告他的第一次考試成績。中英文都是87分，數學94分，音樂91分。

TH跟我隻字不提這事，卻跟哥說，自己答題目太大意了。

直覺覺得一個小孩不會用上「大意」兩字，問哥這話當真嗎，哥說，他真的這麼說。

一句「大意」，多少反映了他對自己的要求，看來真的有點偏高了吧。哥嘀咕：「80幾分，比我好多了。」

既然TH不說，我也決定不問他，免得他以為這是甚麼大不了的事。

昨天，我牛一啊，TH如常八點多打給我，接過電話，沒有人說話，只聽到幼嫩但叫人心也甜了的琴音 － 他親手彈的「生日快樂」。

謝謝你啊好姪兒！

信用

TH在看一本關於現代發明的課外書，他要我聽其中一個。

「1950年代，美國人xxxx（翻譯名字很長，入耳即忘）有一晚在餐廳吃飯，付錢時感到要帶這麼多現金在身吃飯很不方便，後來發起了一個用餐俱樂部，參加者吃飯不用立即給錢，到月底才付清，這就是信用咭最初出現的故事了。」

說得很好，TH，那你對信用咭有什麼看法呢？

「我都想要有一張啊！」

為甚麼？

「可以不用錢。」

不是不用錢，只是遲一點還。

「這麼說，都有點不好，有些人可能會用多了錢也不知道。」

是啊，這叫「先使未來錢」。

費了一點勁，終於讓TH明白了甚麼是「未來錢」，這時，他想起了近日一件真人真事。

「那天學校小食部的八達通機壞了，我們買零食時，小食部不能立即收錢。我們可以先拿食物，簽一個名，之後才交錢。我的同學就很開心拿食物，拿了14元的食物，自己卻只得5元，結果他給爸爸罵，哈哈！」

我問TH他又如何。

「我有10元，拿了9元，還找回1元。」

希望這個有錢剩的好作風，可以一直延續下去。

考試

考試前一天，問TH有甚麼感覺，他說，沒甚麼特別啊，我考過很多試了，譬如鋼琴、壁球，都考過試啦。

當然，當然。中國人都有考試基因，考試是人生常備的項目，大概沒有誰會熱烈歡迎，最終卻都會認命。

第一天，中文科考試，TH說有兩題不會答。

「題目是這樣的：爸爸和我賽 ＿。小明跟我＿手。」

TH說，第一個空格，他想來想去就只想到一個馬字。

「那你為甚麼不寫下？」

「怎麼可以？萬一老師真的以為我賽馬就慘了。」

考過無數次試的我，深明填錯好過無填的道理，換了是我，賽螃蟹都寫得出 － 這是考試策略啊！

「那你明知錯了，不怕老師罵嗎？不行的。」這個小孩子，真有那麼怕老師嗎？

「另一個空格又如何？」

「是握手，我不記得怎樣寫。」

他錯了兩題，顯得有點耿耿於懷，我說：「只是錯兩題而已，無所謂啦！」

「可能會扣很多分的，我有同學只得十幾分。」

我不大懂得該怎樣理解他的心態，到底他是怕低分，還是不喜歡錯的感覺？

知道了

那天我帶了一份《教得樂》給哥，他還沒來得及看，TH率先看了 － 他知道了。

很慚愧，我竟然沒有留意綠色的欄目上，也印了他畫的畫，他認出了自己畫的軍曹和甲蟲，十分驚訝。

「為甚麼它們會在這裡出現的？」

不要以為他想知道為何我會寫他的故事，他感興趣的是技術細節 － 這些公仔，是怎樣可以從一張紙給搬上另一張紙。

第二個問題，為甚麼你叫小杜？我叫TH？

我說，這是筆名，將來你要寫作，又不想人家知你是誰，也可以用筆名。

他朗讀文章，邊讀邊笑，說：「這是我跟你說的。」

靜默了一下，他忽然說：「我怕。」

怕甚麼？

「我怕我畫得不好。」

看，媒介的魔力，媒介的壓力。

tray or tree

我糾正TH：「是trick or treat，不是tray or tree。」

他跟我唸了三數遍，結尾那個k和t，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對勁，我投降，率先轉了話題。

問他知否這天過的是甚麼節日，他像在課上給問書似的，朗聲說：「重－陽－節」

為甚麼會有重陽節啊？

標準答案自動啟動：「為了紀念死去的先人。」

還有呢？

TH有點驚訝：「還有嗎？」

輪到萬聖節，他語氣立即變了，喜悅、充滿期待、興奮，類似反應，會出現在聖誕節，鐵定不會出現在份屬同門的盂蘭節上。

「萬聖節是為了給人扮鬼扮馬的，好好玩的，是了，我明天該穿甚麼？」

你不是有一件蜘蛛俠衫嗎？

TH早就想到了，他躊躇的是，蜘蛛俠夠鬼馬嗎？

好人好姐扮成一只蜘蛛都不夠鬼馬的話，我建議他去街市買一個特大南瓜，挖空中間，把自己塞進去。TH笑彎了腰 － 這麼愛大笑，真像我，呵呵！

本來對慶祝萬聖節不以為然的我，因為TH的期待，也有了一點「過節」心情了。

婉轉

繼續有人誤以為我是TH的媽。

他以前會直接說：她不是我媽。有時會加多句：她是我阿媽就慘。

六歲半，居然會說婉轉的話。

這天，他對著那位叫我做媽的女子說：我大姑姐未生bb架。

激死。

大學遊記

TH不只一次跟我說：又飲茶？好悶啊。

說得也是，悶的又豈止他一人？但飲茶是廣東民俗，捨之不易，我覺得更悶的是，因為時間和交通等種種原因，我們往往把「行街」列為指定的假期活動。香港有幾多個商場？更要命的是來來去去那三五七個品牌，實在提不起逛的興致。

我當然知道孩子應該多去郊外走動，可這樣就要花上大半天，別說我沒有時間，TH先生也不一定有。

周末，我下定決心，要跟TH來一個大學半天遊。TH家離開地靈人傑的中大（呵呵，中大當然是最好的啊！）不遠，我們以山頂的新亞書院為起點，以火車站為終點，最初我以為行程只要兩小時，可我們走走停停，前後用上了三個多四個小時。

在「天人合一」處，TH看著水連天、天連水，一時膽怯，竟不敢開步走下台階拍照。我握住他冒汗的小手，帶著他一步一步走出去，心想，待他長得夠大了，他還會要大人這樣牽他的手嗎？

在新亞水塔，他在孔子像前扮鬼臉拍照，問：「孔子死了很久了嗎？」

在一條辮路，我加鹽加醋的說了辮子姑娘的故事，他手心又冒汗了，說：「都不知你講真還是講笑。」

「講笑的，但告訴你，如果你夠膽自己走過這道小橋，以後就不會怕鬼了。」

他鬆開了我的手，深呼吸了一下，衝上橋頂，大叫道：「辮子姑娘，我不怕你了!」

半天過去，問他好玩不，他搖頭，說：「不過真的估不到大學原來連超市和泳池都有，我幾時可以讀大學呀？」

十二年後，當他上大學了，這天的一切，都會成為珍貴的童年回憶。

一場歡喜

回電話給TH，剛咳了一下，他聽不清是誰，問：「誰呀？」

答：「姑姐。」

再問：「哪個姑姐？」

答：「靚那個。」

他說：「大姑姐。」

我心花怒放，問：「你真的覺得我靚嗎？」

TH猶疑了一秒，還是老實招來：「不是的，我只是認出你的聲音來了。」

老師的話

TH幫老師拿功課簿上教員室，遇見老師甲，甲問：「又給老師罰麼？」

另一次，老師乙跟哥說，TH沒有什麼音樂感。

哥轉述我聽時，我即時想起讀大學時，有位老師說我不適合從事那個行業，當年聽了都有點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不該入行，結果還是幹了很多年，離開前更意外地得了一個能肯定成就的獎項。

老師亦常人，都會有沒話找話說的時刻，相信問TH是否被罰的老師，並不真的以為TH一定做了什麼壞事，對她來說，這個問題跟「食飯未」無甚分別。就如說TH無音樂感和認為我不合某行業的老師，他們根本不是真的認識他們隨口論斷的人，只是興之所致，露兩手「專業判斷」。

對學生來說，老師卻畢竟不是路人甲乙丙，老師的話，可以記足一世。還望各位老師慎言，緊記西諺：Mean what you say, say what you mean.

忙

哥問我為何幾天沒更新，我衝口而出，說：「好忙啊！」

可以的話，我都不願把「忙」字掛在嘴邊，但最近工作真的很忙，工作時間相當長，幾天沒有跟TH好好談過天了。

「你也很忙吧？TH說你幾天沒陪他吃晚飯了。」

哥的語氣像給人追債：「行了，我今天會陪他了。」

說到忙，TH好不了多少。上了小學後，全日制上課，八時上學，三時半放學，周一學琴、周四參加唱遊班、周五學打壁球、周六學英文、周日學水墨畫，其他時間要做功課，最近裝了電腦，還要忙著上學校的內聯網查看有什麼測驗和功課，難怪他跟他爸說：「最近真是太忙了我。」

不喜歡說自己忙，最大原因是覺得忙字不好看 － 一個死了的心。心都死了，有什麼好？幸好，TH還有我的心，每天早上吃早餐前，不忘打電話給我，說一聲「姑姐早晨！你睡得好嗎？」

心都甜了，那工作多忙都好，還是有了一個甜美的開始。

強逼教育

打電話給TH，想跟他談天解解悶氣，可他一聽見是我，就說要彈鋼琴給我聽。

然後登登登，凳凳凳，一彈就彈了幾首，我收線不是，乾提著話筒等他也不是。待他演奏完畢，我說，謝謝你彈琴我聽，但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天啊。

「但我真的很喜歡彈琴，很想給你聽嘛。」

到底是什麼時候生出如此微妙的變化？一開始，不見得他真的喜歡這玩意，初學要練習，他總是帶點敷衍，後來為了琴老師的貼紙，練起來有點目標，但最近已不再聽說需要什麼獎勵了，每周學琴，期間自動自覺練習，自得其樂。

能夠完整地彈完一首曲，肯定比只練習章節和片段有趣，但不經過練習，又斷不會生出那個技巧和能力。做父母的，完全放任自流的話，除了極少數獨具慧根的，大多數孩子或許都會捨難取易，打機、看電視、無聊數手指，都是更合心水的霎眼嬌，那何時才能盼到他們終於掌握了初步技巧的那天？可能等到頸長都不會有這一天啊！

強逼，變成了必要之手段。難題在於，我們如何決定強逼到何時？又如何判斷孩子的表現，到底屬於沒有天分、沒有興趣、沒有能力，還是沒有緣分。

所以我說，為人父母，如果沒有足夠智慧，至少都要有運 － 像TH，半推半就，動了真格，運氣太好了。

有錢仔

最近TH給老師調組，由第一組轉到第四組，他說，新組員裡，W非常討厭。

「他經常打人罵人，他爸爸很有錢的。」

兩句說話一併說，似乎暗示了因果關係。

我問他：「他打人跟他爸有錢，有什麼關係？還有，你又怎麼知道他爸有錢呢？」

「唉，怎會不知道？他天天都有錢買零食，每次都拿一百元出來買的。」

「有錢就可以打人嗎？」

TH又嘆了一口氣，幽幽的說：「因為有錢，他的筆很粗，很硬，打得人很痛。」

原來如此。

現代華盛頓

前兩天，TH忽然走到哥跟前，鼓起勇氣說了一句對不起。

哥一頭霧水：「你做錯什麼要道歉？」

是這樣的：

我幼稚園高班時，有一天，趁你不在家，不聽你話，私自在你房間看VCD，邊看邊喝益力多，我怕給你們發現，就把益力多樽塞進喇叭的洞裡。

哥伸手往喇叭深處一探，發現兩個益力多空瓶和幾張旺旺包裝紙。

「已經超過半年了，為什麼現在決定告訴我？」哥心裡嘀咕，面上卻一派胸有成竹，說：「你自己說該怎樣處理吧。」

TH親口建議了幾個規格特高的刑罰，足見他也認同此事非同小可。

哥忍住笑，問他：「這些日子以來，你瞞著我們，覺得怎樣？」

TH眼圈一紅，聲音都變了，說：「我的心好像給什麼頂住了，好難受。」

哥說：「良心受責備是很難受的，你已經得到你應得的懲罰了。」

良知易失，我們要小心看守。

今回到此為止，說書人曰：

古有老美明劈櫻挑樹，今有TH暗藏益力多，欲知後事如何，且看下回分解。

百行以孝為先

妹妹希望TH在中秋節孝順，建議他買一個月餅表示心意。

「買月餅呀？畫張卡代替可以嗎？」

妹妹說：「一個月餅才十幾塊錢，你都不捨得，你無心呀你。」

好小子反應真快：「不是無心，無錢至真。」

批判思維

幫TH溫習中文科。小一中文科第一課的課文，十年如一日：

「我的家，有爸爸，有媽媽。我的爸爸腳板大，我的媽媽嘴巴小，我像爸爸，還是像媽媽？」

我等好事之徒，開口閉口要有「批判精神」，這樣的課文，問題多了：現代家庭，離婚失婚不婚再婚，不見得一定有爸有媽，更不能排除日後同性伴侶領養孩子的可能性，一個家有兩個爸爸或兩個媽媽絕不奇怪。

跟TH說這些，只會越說越遠，自尋煩惱的事就不要幹了，可我還是想在生活中實踐批判思維。

「你有沒有覺得奇怪？難道所有爸爸的腳板都大，所有媽媽的嘴巴都小嗎？」

TH看著我，沒好氣地說：「難道你說爸爸的腳板不大嗎？媽媽的嘴巴又真的小啊！」

「難道其他人的爸爸和媽媽都一樣嗎？」

他沒話。

「所以，我們讀書不能只讀不想，也要想一想，這是真的嗎？人人都不一樣，不可能凡是爸爸都腳板大。」

「但這課文，如果不這樣寫，又可以怎樣寫呢？」

我暈了。

通識和視藝

1。問TH通識科究竟學的是什麼。

「很難說學了什麼啊！全部人一起去禮堂，坐定定，一起看電視，看過智多多。老師又會講下什麼公民囉。」

智多多全名為「神探智多多」，廉政公署製作的動畫系列，任務是自小培養廉潔意識，一般被歸類為「德育」。

香港的「通識教育」，越來越百搭，隨時可跟「德育」、「公民教育」「國情教育」交換使用。

2。TH問我，陸谷為什麼要把耳朵割下。

「誰是陸谷？」我猜到他說的是梵谷，但一個小一學生忽然問起梵谷的耳朵，還是叫我有點摸不著頭腦。

「你不是吧！陸谷啊，他不是很出名的嗎？他畫畫的。」

「他叫梵谷。」

「噢，不是陸谷，是梵谷。」

你從哪裡聽說了梵谷？

「上視藝課，老師要我們畫自畫像，就說了梵谷的故事我們聽。」

人生何處無「通識」？視藝老師好野！

轉載小啟

明報《教得樂》看中了這片小天地，我也願意跟家有小孩的人分享TH成長的點滴，是以這個博客，會在10月10日起，逢周二於該刊轉載。

作此小啟的原因是顧慮到有相識或不相識的朋友留言，萬一也給編輯轉載了會不高興，特此通報，如果你不想留言見報，請多寫一行說明，就說「不要刊登」好了。

麻煩各位了，謝謝！

誰又欠了誰

幾天前，TH獲得人生第一個「欠」字。

「是欠交功課嗎？」

「不是，是欠做了。」

他還分得真開，也看得開。

看不開的是哥。「我也有責任，明明幫他檢查了一遍，七份功課，還是看漏了一樣。」

收線後，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－ 真的是七份功課嗎？

同日，TH憂心忡忡地跟他爸說：「我的八達通只剩下七毛錢，我之後都不知怎算。」

學校小食部收現金外，也收八達通，現在的小孩，越來越視錢財如虛無。哥答允了每月給他增值五十元，專拿來買零食的。

「怎麼？用得那麼快？都買東西吃了嗎？」

「不是啊，前兩天出街，坐了幾回車都沒有了一大截了。」

兒女債，還唔晒。

有邊讀邊

TH見到兩字，讀「甲由」；之前他試過把「裕記」唸成「欲記」。

想起朋友J的兒子，4歲多時上麵店，指著菜牌說要吃「牛九（丸）麵。」

另一位朋友N的兒子，在南丫島碼頭問：「個島咁得意，叫南Y島？」

我們是怎樣學習語言的？除了正規的教授以外，專家說語言往往是「習得」（acquisition)的。怎樣習得？就是從日常生活一點一滴地累積起來。TH在街上見到什麼字詞，喜歡朗聲讀出，讀錯不打緊，因為這樣才有糾正的機會，最怕的倒是把不該讀的都讀了 － 什麼G奶、蒙麵戀、索 － 到時該怎麼跟他解說這些「中文」的意思呢？

SMS之水落石出

哥知道了這個網誌，快快把每一篇看了一遍。

今夜收到他的短訊，原文照錄：

「好彩，上星期四找不到老師！星期六家長日，班主任說他的進度ok，只是多野講，我心想，正常！我小時都是這樣。小朋友，不說話你怕他自閉，多說兩句你又說他多話。談得差不多，我叫Jason先出去，想問一問禮拜四想問的事。我問老師為何解除他的科長職位，老師說沒有啊！只是不給他寫家課日誌，因為他寫得太慢，這還好！第二件連坐法，原來都只是係咁意，罰了五分鐘而已。之後我叫阿仔入來，即場解釋，他竟然說是一場誤會。我叫他俾心機，取回工作，他又點頭說，我會啦！

今次好彩，打電話找不到老師......我跟老師說，叫她不要介意，有什麼事都會問她。

今次真係：信佢一成，雙目失明。」

按：
1。我懷疑我哥以前曾參與度蝦仔爹地的對白，他說話常常追求奇怪的押韻，譬如這句「信佢一成，雙目失明」的下句，是十分浮誇的「信我十足，幸福滿足」。死未？

2。他發現這裡後，一定會繼續報道TH最新動向，SMS系列必長寫長有。

upset

想不到一個更貼切的標題。

事件一：前兩天，TH忘了帶筆盒上學，老師罰他不用再出任中文科科長。

事件二：班上有同學不聽話，老師找不出犯事者，就罰全體同學今天不准過小息。適逢今天是零食日，無辜被牽連的TH問：為什麼這樣不公平？

TH口述的是否事實的全部？有待查證。但連坐法這一招，在此間成長的香港學生大抵都領教過，問題是，都什麼年代了！？

H說，先嚴後寬，老師或許想在學期初先訂好規距，之後或會好起來的。

但願如此。

學到老

不要小看胡蘿蔔，琴老師的高達戰略奏效，最近TH自動自覺練習起來。

一定有人告訴了他，鋼琴原來有分級數的。下一個問題就是，有幾多級，要學多久。

我不想他從此認定學習要由評級這類外在力量來規範，就跟他拋出了一句：學什麼都可以一直學下去，學無止境。

他回話：哎，學到我都老了，琴老師都死了，還怎麼學？

英文名

TH叫我幫他改一個英文名，我問他無端端改什麼英文名，叫TH就好了，他說：「我有什麼辦法，老師要我們改啊！」

當年老師也要我們交出一個英文名，但那時我四年級，未至於可以演出《女王的教室》，還是比一年級生強吧。

答應了幫他想一個，結果在網上的英文名字源堆中迷失了，驚訝於熟悉的名字的本意，譬如Calvin原來解作禿頭......查了好一會，一點頭緒都沒有，夜已深，也沒有再回電話給TH。

第二天早上，他來電，我抱歉未能為他找來一個好名字，他半點不在乎，說：「我自己改了，叫Jason。」

Jason......想起了我中學時代那個怪裡怪氣的同學Jason，後來當了律師的那位Jason。

不是十分喜歡TH叫Jason，但有什麼打緊呢？我們都經歷過為自己找最貼心的英文名字的日子，只要他不改那些Strong呀、Rock呀等怪名字，就很好了。

家長的煩惱

1。哥在電話中，把那張學校收費的清單唸給我聽。

• 中文補充練習368
• 英文補充練習368
• 數學補充練習368
• 英文網上閱讀教材，一日一篇，200幾
• 星島日報學生版，每日盛惠一元
• 紅蘋果刊物，培養孩子閱讀興趣，現在開始

他不住口地數算下去，我就在胡思亂想 － 真是一條財路啊。

2。下午，哥跟班主任通電話，問她怎樣才知道TH有功課做沒有，順帶談了一下兒子開學以來的表現。

「他沒有什麼......只是呢，話比較多，經常跟鄰座的同學談話。」

哥說：「這還叫做沒有什麼？」

「本來可以讓他做班長，但班長的職責就是要其他小朋友不要傾偈，所以我還是先讓他擔任中文科科長。」

中文科科長？

現在的小學的層級還真是小覷不了。

同一首校歌

TH說要唱校歌給我聽，他未開口，我先唱了。

「你怎麼會唱我的校歌！?」

因為我們唸同一個辦學團體辦的學校啊，呵呵，我是姑姐，也是學姐，亦稱校友。

算術與美術

正式上課幾天了，每次問TH上課學了什麼，他都說：「沒什麼啊！」

這句說話是否似曾相識？曾幾何時，我們都是如此回答長輩關於學校生活的提問。一天這麼長，怎會「沒什麼」，只是我們選擇不說吧。

TH還是在片言隻語間透露了他的學習經歷：

「上次買薯片用剩十二元，今天要買蝦條，減兩元，我只剩十元了。」

「今天上過電腦課，學畫聖誕卡，都幾好玩。」

電腦課畫聖誕卡 － 小學美術科的定義已然改寫了。

人生的樂趣

「姑姐呀，你常常去游水，游水是不是人生一個大樂趣啊？」

當然。

「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，人生還有什麼其他的樂趣？」

噢。

是年青的跑得太快，還是我走得慢 － 這是個什麼的年代，我什麼都看不慣......
(有誰聽過這首歌嗎？）

薯片。鋼琴。高達

9月4日 多雲

薯片

哥跟TH訂了零食守則，逢周一和周四可以於小息期間買零食，其他日子則只能吃家裡準備的小吃。

今天是周一，他一副心思都在零食上。

「今天在學校做了什麼？」

「老師說話啊。」

「老師說什麼？」

「......我就記得今天買了一包薯片，其他都忘了。」

「幾多錢？」

「八塊錢，珍珍，我跟姐姐（印傭姐姐）一起吃了。」

鋼琴

周一是學琴的日子，學了幾個月，今天第一次聽他親口說：「彈琴，幾開心。」

高達

還在為他喜歡音樂高興，他說：「琴老師說儲夠廿個貼紙就送我一個高達，我今天拿夠了！廿一個貼紙，好野！」

學習需要胡蘿蔔，只想不到，高達紅了這麼多年，仍能在胡蘿蔔界佔一席位，真的好野！

開學日電話記錄

• 早上七時三十分，姪兒（以後簡稱TH)來電：「姑姐，我今天上學了！爸爸給了我一封利是！為什麼開學有利是？」
• 八時四十五分，哥來電：「剛才開車送他上學，見到兩個同校的小孩爬斜坡，就把他們也接上車。我問那個五年級的，開學是不是很開心，這小子，竟然說上學有什麼好，寧願留在家裡，TH聽到了，不知怎麼想，你待會跟他談談。」
• 中午十二時五十分，開學日例早放學，TH回家即給我打電話：「他們有好多說話要講，一直講了許久。」「是校長說話嗎？」「我不知誰是校長啊！他們講了許多，又不准人發問。」
• TH數算著，今天，我認識了八個新朋友，都是男孩子，然後逐個名字唸給我聽 － 原來他把他們的名字逐一寫下了！真有他的。
• 午後，電話到：「我想午睡，很快我就不可以睡午覺，以後上課睡著了，要罰的。」

開場白

姪兒九月一日小一開學，踏入第一個正式學習階段。

香港的教育研究顯示，本地學生一般在小三開始對學習失去興趣和動力。為什麼是小三？小一和小二的學習經歷會有何影響？學校在「謀殺」學生的學習動機這事上扮演什麼角色？家長和同輩的影響力在哪？如果社會有錯，錯的是什麼？

就算沒有我的姪兒，我也一直關心這些問題，但有了他，關心的層次大不同了 － 我更能明白那些為了子女學業費煞思量的父母心了，我知道什麼叫「切膚之痛」。

因此有了這個日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