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.30.2006

語言環境

電梯內,一個看來是地道廣東人的爸爸,跟他那位五官都是中國人的千金說話。千金的幼稚園書包,寫的是中文字,爸爸說的是英語。

然後,電梯門打開,一對父母拖著四、五歲的兒子進來,媽媽邊為他抹鼻涕,邊說:「你這個鼻涕蟲。」爸抱起他,一開腔,滿口英語。我在一旁看著,想起以前人們教仔,夫妻二人,一個做好,一個做歹,如今一樣有分工,一個做中,一個做西。

有一回,一個中學同學帶了她兩歲的女兒出來,但見她跟女兒說話,先來一句粵語,尾隨一句英語,有時再加句普通話。我不知她女兒可有覺得頭昏,我有。

這就是家長為孩子提供一個良好語言環境的做法嗎?

幸好TH周遭的大人,誰都沒有這份把語言貫徹在生活的決心,TH卻一樣會得在適當時候說適當的話,譬如打電話給我,因為請來電者留言的錄音是英語,他會搬出他所學過的最有關的英語留言,五歲那年,他的留言是這樣的:My name is TH. I am five years old. I want to talk to my Dai Gu Je. Please call me back.

11.28.2006

好心

毫無疑問,TH是一個好心的孩子。

晚上九時多,他來電,語調鬱鬱,說:「剛剛有一個哥哥,是電訊盈科的,他來敲門叫我們幫他買東西,我就想,都這麼晚了,他還要上班,很辛苦,我心裡很不舒服。」

想到自己平日對待一不離二二不離三的推銷員先生和小姐,語調決絕,神情冷漠,唉!

11.26.2006

生命

今天,姨丈一家到訪我的新居,表哥帶了他的一對子女來,TH跟兩位表弟表妹,很少見面,卻不用幾分鐘就熱絡了。之前我送了他一盒軍曹糖果做考第二的獎勵,從來都很大方的他,毫不介意跟在座的各人分享,當中當然少不了3歲半的表弟CH的份兒。表哥說,CH咳,不能吃糖,拿著可以,吃還是不吃,晚飯後再說。

晚飯時,坐在CH對面的哥看見他紅了雙眼,問他怎麼了,一桌大人才猛然醒覺他在吃那粒糖,糖卡在喉頭,進退維谷,小人兒難受,急得要哭,表嫂一把抱起他,拍他的背,直等他終於吐出糖,大家的心才定了。

過程中,我留意到TH的表情,說不上緊張,卻隱約看見了不安,大抵他也感受到氣氛不尋常,而罪魁,竟然是他充滿善意的一粒糖。

由是我想到生命的脆弱、父母的難為,一個小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,要面對太多想得到和想不到的險境,任可一個都可以釀成意想不到的後果。我們能夠長大成人,跟能夠出生一樣,絕對是奇蹟。我實在想不到一個不好好活一場的理由。

兩年前海嘯來到巴東海灘的一刻,我正在距離不遠的酒店吃早餐,啥也不知道,就只知道跟著酒店服務員倉惶離開。那天陽光普照,生與死,如此遙遠,如此接近。那天,我對生命有了更深刻的看法,然而隨著時光流逝,又開始為生活中各式怠惰尋找借口,這天晚上的一粒糖,卻重新提醒我生命的本質。

11.25.2006

考第二

早上8時30分,哥給我發短訊:「派了成績表,全班第二,全級第十。」

回電話,他壓低嗓子,問:「為甚麼老師當著他面前說他考第幾,這樣好像不大好吧。」

學校政策是不在成績表上列名次,哥覺得應該貫徹,說也不要說。不過,報喜不報憂,也是人之常情。

「老師問我平日有沒有督促他做功課,我告訴她,他不懂我才出手,有時明知他錯,故意不提他,你的一個紅圈,勝過我的提醒。」

挺欣賞哥教TH的信念,我從小都覺得他是我家的黑羊,想不到他對兒子的成長,這麼有辦法和想法。

收線不久,TH電話到,他拿起電話,啥也不說,直截了當:「我考第二。」

我叫他分析一下自己為何會考得好,他答:「我有溫習吧!」

有了名次,就有分別心和爭勝心。TH,歡迎你正式踏進香港這個乜都鬥一番的瘋狂世界。

11.24.2006

愛愛愛愛那麼多

1。TH在中文課本上胡亂寫字,寫的是「我愛你」。據說,老師除了氣結,還是氣結。

2。TH說有同學建議跟他結婚,生幾個小孩,TH向我訴苦:「很肉麻啊!」我問他怎樣回應這個膽子特大的女同學,他大喊道:「那是一個男孩子!」

3。前幾天,男同學甲忽然捉起女同學乙的小手,說要吻她一下,目睹事發經過的TH報道:「女的大叫,你放手,我話俾先生知,然後老師走來一看,說她要暈了,說他太過份了。」我可以想像到那場面有多搞笑,問TH有沒有笑出聲來,他說:「我很想笑,但我怕笑了,老師不給我當科長,所以我忍住了。」

11.20.2006

知識就是力量

多得老友老肥,「鳥」字的正確寫法水落石出。以下是她為我們這類一知半解的現代字盲搜集的資料,請各位父母和人師多多採用:

小學中文科常用字研究
http://alphads10-2.hkbu.edu.hk/~lcprichi/
只需在左欄輸入文字, 即可查到形音義。


現龍中文字學習系統
http://www.dragonwise.hku.hk/dragon2/schools/archives/stroke.php
使用這個筆順系統時, 有一點要注意, 就是user要逐個筆畫click, 還要click準那個筆畫的開端 (即寫字時的落筆點, click筆畫的中間通常無效)。我已check過字型和筆順, 基本都和教署的要求一樣, 唯一是草花頭, 在教署的軟件中, 筆順是「橫直橫直」, 和這裡的「直橫直橫」(這是台灣版本的筆順) 不同。建議在教導貴子弟和貴親友子弟時加以提點, 因為坊間教科書都是跟教署的, 寫慣手勢, 以後便難改變。

粵語審音配詞字庫
http://humanum.arts.cuhk.edu.hk/Lexis/lexi-can/

中華里
http://www.chinalane.org/index-2.html
這是一個做得非常好的網站, 以主題貫串各種中華文化, 非常適合家長陪同小朋友一起瀏覽。

特此再三鳴謝老肥!

11.18.2006

TH中文默書,寫錯了「鳥」字。老師說,鳥字第一劃是一點,不是一撇。

教TH寫成一撇的哥,半信半疑,打電話向我求證。我用廣東話輸入法多年,鳥字怎寫?我真的會答LIU。

沒有字典在手邊,只好靠估,印象中,那不是一點,卻又未夠長成為一撇,這些年來,我們從沒給質疑過正確寫法,很可能已經習非成是。

一時沒有答案,我問哥怎跟TH說,哥說,坦白承認自己一直都以為鳥字該這樣寫,即是認錯。哥做人很徹底,錯了要認,打就企定 - 哪怕對象是兒子。

哥認了錯,問TH會否怪他連累他失分。

「不會啊,我跟daddy一起學吧。」

那麼你從這事學到甚麼沒有?

「有,就是大人都會錯,以後我會更小心了。」

*我查過《辭海》,它當然沒有說明白那是一點還是一撇,肉眼觀之,該算一大點無疑。

11.15.2006

開花

TH說他pat pat開花。

我問是誰打的?

「沒有人打我啊!」

那為何pat pat會開花?

「因為不知怎的有粒種子掉在pat pat裡,我幫它淋水,它就開花了。」

吹水都要有點慧根,看來TH的吹水能力,可以媲美他爸,哈哈。

11.13.2006

找錢

學校活動收費$19,哥給TH$20,該找回$1。

一星期過去,TH看來沒有找錢的打算。哥於是問他那一蚊雞到哪裡去了。

TH說,他跟幾個同學夾錢買零食,他出$1,換來紫菜、蝦條和提子汁,果然本少利大。

錢不在乎多少,總之沒有找錢就不對,TH被罰暫停一次零食日。

這一回,TH因少得大,也因少失大,唯望他記取教訓,下不為例吧。

11.12.2006

周末的圖書館

周末,心血來潮想見TH,打電話他家無人聽,打他手電(是的,他一年前已出了手機哪!),他說他在去圖書館的路上,我盤算了一下時間,明知有點趕,還是心軟,立即動身去找他。

這圖書館我第一次來,人很多,但人人專心看書,氣氛很好,當下我就寬心了 - TH父母忙,不能經常陪他,但喜歡書、喜歡圖書館的孩子是不會寂寞的。

我在圖書館繞了一圈,碰他不到,只好再打電話,過了很久才接,說:「我很忙,掉了一本書在地上,不說了。」我走到借書處,果然見他抱著五本書,一副狼狽相,我過去幫他拿好了,奇怪為何不見了工人姐姐。

「她去買菜了!我們每次都是這樣約好的,她去買菜,我在這裡借書,之後看書等她。」

他牽著我的手走到牆邊,前面分明有空的桌椅,他視而不見似地都略過了,直接在地上坐下,跟我的習慣一樣!

然後我們便各管各的看起書來,他借了五本書,除了一本小泰山是文字書,其他都是漫畫。還好他是「識貨」的,選了手塚的小飛俠和藤子不二雄的多拉A夢,我看我的《宇宙漂流記》,他看他的《小飛俠》,讀了一會,若有所思的跟我說:「姑姐,你看,以前阿桃木只穿底褲,這集他有衫穿了。」

從來無法愛上漫畫的我,除了一句「是嗎?」,再接不上話了。

11.09.2006

說與不說

TH跟我不同住,每天平均講兩通電話,我以為我們是無話不說。

哥給我電話,報告他的第一次考試成績。中英文都是87分,數學94分,音樂91分。

TH跟我隻字不提這事,卻跟哥說,自己答題目太大意了。

直覺覺得一個小孩不會用上「大意」兩字,問哥這話當真嗎,哥說,他真的這麼說。

一句「大意」,多少反映了他對自己的要求,看來真的有點偏高了吧。哥嘀咕:「80幾分,比我好多了。」

既然TH不說,我也決定不問他,免得他以為這是甚麼大不了的事。

昨天,我牛一啊,TH如常八點多打給我,接過電話,沒有人說話,只聽到幼嫩但叫人心也甜了的琴音 - 他親手彈的「生日快樂」。

謝謝你啊好姪兒!

11.05.2006

信用

TH在看一本關於現代發明的課外書,他要我聽其中一個。

「1950年代,美國人xxxx(翻譯名字很長,入耳即忘)有一晚在餐廳吃飯,付錢時感到要帶這麼多現金在身吃飯很不方便,後來發起了一個用餐俱樂部,參加者吃飯不用立即給錢,到月底才付清,這就是信用咭最初出現的故事了。」

說得很好,TH,那你對信用咭有什麼看法呢?

「我都想要有一張啊!」

為甚麼?

「可以不用錢。」

不是不用錢,只是遲一點還。

「這麼說,都有點不好,有些人可能會用多了錢也不知道。」

是啊,這叫「先使未來錢」。

費了一點勁,終於讓TH明白了甚麼是「未來錢」,這時,他想起了近日一件真人真事。

「那天學校小食部的八達通機壞了,我們買零食時,小食部不能立即收錢。我們可以先拿食物,簽一個名,之後才交錢。我的同學就很開心拿食物,拿了14元的食物,自己卻只得5元,結果他給爸爸罵,哈哈!」

我問TH他又如何。

「我有10元,拿了9元,還找回1元。」

希望這個有錢剩的好作風,可以一直延續下去。

11.01.2006

考試

考試前一天,問TH有甚麼感覺,他說,沒甚麼特別啊,我考過很多試了,譬如鋼琴、壁球,都考過試啦。

當然,當然。中國人都有考試基因,考試是人生常備的項目,大概沒有誰會熱烈歡迎,最終卻都會認命。

第一天,中文科考試,TH說有兩題不會答。

「題目是這樣的:爸爸和我賽 _。小明跟我_手。」

TH說,第一個空格,他想來想去就只想到一個馬字。

「那你為甚麼不寫下?」

「怎麼可以?萬一老師真的以為我賽馬就慘了。」

考過無數次試的我,深明填錯好過無填的道理,換了是我,賽螃蟹都寫得出 - 這是考試策略啊!

「那你明知錯了,不怕老師罵嗎?不行的。」這個小孩子,真有那麼怕老師嗎?

「另一個空格又如何?」

「是握手,我不記得怎樣寫。」

他錯了兩題,顯得有點耿耿於懷,我說:「只是錯兩題而已,無所謂啦!」

「可能會扣很多分的,我有同學只得十幾分。」

我不大懂得該怎樣理解他的心態,到底他是怕低分,還是不喜歡錯的感覺?